【佳昱·昨日回响｜12:08】摘一颗星星
欢迎来到第6块记忆碎片，我是放映员尽念。
@星火燎原 11:24
@Amore。 13:14
⭐单性转预警
⭐素人老师佳×女明星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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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声鼎沸的欢喜里，我唯独望向了你。”
1.
快要结束的秋天，学校里枫叶落满，从窗户看出去火红一片，满目的红色招的人心头烦躁。马佳这边给学生布置作业，平时几个活泼的在那边交头接耳说着小话，书包都收拾好跃跃欲试等着下课。
“诶你们几个？这才几点啊就着急回家？不写写作业啊？我在上头说你们在底下说。”
马佳年轻，平时说话也不摆架子，甚至跟几个关系不错的男孩儿称兄道弟，临近小长假，学生们啥也听不进去，都急着回家撒欢儿呢。
“黄子弘凡，说的就你，看谁呢？！”
“佳哥！我可没参与，我就听她们几个聊呢，你快说完把咱们放了呗，晚上还有演唱会呢！”
“就你会安排！等着！”马佳扬了扬手里的卷子，“学委把卷子发下去，放假回来就收，记得认真做，快期中考试了别这么浮躁，这次考不好你们就等着哭吧！”他喝了口水，抬头看了眼底下一片喧闹，“甭管你们今晚要去哪儿，记得注意安全。”
市体育馆有明星办演唱会，那边的路到晚上就封了，车过不去，只有人能走动，阵仗排场整的挺大。来的是个歌手，人还年轻，名气倒是不小，出道三年人气一路飚红，经常霸屏热搜的梅溪湖娱乐公司的一线歌手，蔡程昱。
马佳平时不是个追星的人，但借住在家里表妹特喜欢她，嘴里天天念叨着蔡蔡怎么蔡蔡怎么的，不认识也认识了。
蔡程昱开个人演唱会，市体育馆五万人的场合，表妹是肯定会去的。
小长假，他也能借此机会睡个好觉，带高三班没那么轻松，好在教育局不让学生补课，遇上节假日也能得空休息休息。
马佳骑着摩托车回父母那边，还没进门就听见外甥女唱着歌准备出门。
“嘛去？”
“今天蔡蔡演唱会！”小丫头肉眼可见的开心，“那票忒难买了！好容易才抢个前排的位置！”
“你跟你那闺蜜一块去啊？”
“别提了哥，放我鸽子，两张票我一人儿，极限出票时间来不及，浪费感情！”她手里拿着两把应援扇，“联扇也白做了，没人跟我举……”
“害。”马佳把车停稳，“先吃饭，时间还早一会儿我送你。”
“真哒！老舅你最好了！”
马佳一周回一次家，妈妈给做了一桌子菜，上了饭桌又难免念叨，“佳，上回那你姑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你见了咋样啊，我这尽愁你这事儿。”
“姨姥，你别催我舅，他还年轻着呢，是吧帅哥！”
“吃你的，吃还堵不上你嘴，话这么多呢。”马佳眼神威慑力实在不够，没起到什么效果，“妈，您就甭操心这事儿了，我两那就不合适……我跟你保证，今年绝对，绝对解决这事儿，成吗？咱吃饭，我这饿着呢！”
“反正呐，我是听你这话听的耳朵起茧了，你当回事儿。”
“知道了知道了。”
马佳二十九了，眼看奔三的年纪，麻利人儿早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他单身狗一个，没老婆也就罢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上，一心投身基层教育事业，身边同事全是老师，讲起道理头头是道，谈起感情百屁不通。
马佳倒是不怎么着急。他大学时候谈过女朋友，也没谈个什么名堂出来，等工作以后就一直没什么机会交朋友，整天混迹学生堆跟篮球场，脱单遥遥无期。
“舅，你晚上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那你跟我去看蔡蔡演唱会呗！还有个人帮着我举联扇！”小丫头两眼放光，“舅你个儿高，蔡蔡肯定能看见！咱一块去吧！一块一块！！”
马佳被她摇的碗差点掉地上，“成成成，别摇了，我去我去行了吧！”
“谢谢老舅！”
“真服了……”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一群高中小丫头追星，看外甥女卧室贴的海报也能看出这明星年纪也不大，最多二十出头，脸上看着还是小孩儿呢。马佳早过了追星的年纪，连凑热闹都费劲。好赖是晚上打发时间，去瞅瞅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偶像长什么样儿，现在的演唱会跟他们以前没票翻体育场大门的时候还一不一样。
马佳骑着车只能到路口，两人一路步行过去，路两边都是年轻人在发一些自制小礼品，看马佳是个男粉还多给了一根荧光棒。
场馆门口排着老长的队，马佳听着小姑娘们叽叽喳喳，人堆里就他一个人又高又大，怪的出奇。想想也是，这年轻人的演唱会哪会有那么多奔三大叔来看啊。他一边听着外甥女叨叨一会儿喊什么口号应援一边拿出耳机听林俊杰。
看着人山人海，好在秩序井然，小孩归小孩，素质都挺不错，场内不算大，但有三层，能坐的人也不少，马佳他们位置在第一层第二排，八号，还算挺正的位置。
演唱会开始之前全场安静，忽然舞台大银幕上出现了一段文字：非常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到场，我很感动很感谢，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马佳心想，呵，有意思，这开场先道歉，他扯了扯旁边外甥女的胳膊说这啥意思啊？唱个歌还对不起了？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一下子变了脸翻个白眼：“都是对家公司下作，造谣蔡蔡私生活混乱，说她给人当小三，没凭没据的事情传来传去，无聊死了。”
原来是为这个。
明星谁没几个绯闻。
马佳觉得新鲜，还把这个当回事儿了。演唱会开场氛围就有点低沉，唱的也是比较舒缓的歌，直到后半段场子才开始热起来。马佳平时喜欢音乐，自己也算个半专业选手，唱两句完全没问题，这小明星虽然舞台经验看着不足，但是音色清亮透彻，长得干干净净，也不是马佳想象中吊带热裤那样的美女，她是那种澄澈的美，轻盈的易碎感，很赏心悦目。
作为语文老师，马佳把心里那些词儿都想了一遍。舞台右上角有个大大的蔡程昱艺术花体字布景，名字也这么阳光，看来现在小年轻追星眼光还不错。
演唱会前前后后两个半小时，马佳全当来听听歌，最后一首歌结束大家站起来鼓掌，前排都是些小姑娘，马佳站起来分外显眼，旁边的小姑娘们都看过来。
有点尴尬。
台上的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全场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我的演唱会…”蔡程昱双手握着话筒，在今天的场次第一次说话，“我知道最近给大家带来了很多困扰，真的抱歉，让我的粉丝跟喜欢我的朋友担心了。”
她笑的赧然，马佳处在一群年轻女孩中间，看出了台上的人的些许无奈。他虽然不追星，但也大概听说过一些娱乐八卦。出道才三年，能做到这个水平很不容易，人红是非多，时而冲上热搜的词条里却没几句是好话。上次外甥女在家里骂骂咧咧，说的就是蔡程昱被恶意中伤的事情，伤害一个女孩的自尊心，无非就是造谣她的人际关系，凭着一段文字口口相传，没人在意这件事本身对其有多大的伤害。
“今天想跟大家先做个暂时的告别……”
台下一片哗然。
“大家别慌，这只是暂时的，我最近状态不够好，没办法回应大家的期待，我想停止巡演的工作，调整一段时间，再把最最好的自己，呈现给大家。”她鞠了一躬，有些哽咽，“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走到今天，所有的每一件事，对得起喜欢我的观众，有一些传闻，请大家不要相信………还有，我想告诉大家，我谈恋爱了。大家可以放心，流言蜚语并不真实，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别人的我不会染指，谢谢。”
蔡程昱这段话说的不卑不亢，但却给观众带去了一颗大惊雷。哪怕明星有一些损害名声的绯闻，也比正主实锤恋爱要好处理些，这一下等于走了步险棋，摆脱了谣言扩散，但是陷入了偶像恋爱的漩涡。
台上的人九十度鞠躬半分钟不肯直起腰，台下议论纷纷，有些不满的粉丝已经开始大喊大叫，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态，马佳突然朝着台上大喊，“做你自己！”
做你自己。蔡程昱惊诧的抬头，她不敢看粉丝的反应，可是这一声洪亮的鼓励，成为了她抬起头的底气，她追寻这声音的来源，几乎是心电感应一样地望向观众席。
那是个微笑着的男人，他冲着台上比着拇指，好像在说你很厉害，蔡程昱抿抿嘴，表情复杂又欣喜，点了点头，无言地下了台。
她考虑了很多，甚至想要就此退圈，多重的压力让她难以背负。被人造谣这么久，公司勒令她不许亲自发文解释，有的时候维持这种热度也是必要的，等舆论完全冲向她这一边，公司又要求她对外宣称坐实恋爱，至于跟谁一点儿都不重要，人们早已对这种反转的戏码喜闻乐见，你先受点委屈，等真相大白自然有路人为你伸张正义，公司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人，仅仅是获得利益的工具。
她被逼无奈走到这一步，合同还有三年，接下来公司会安排她有一个不知名的圈外男友，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官宣分手，不会有人在乎她本身在这件事里作为一个什么角色被使用。在情绪价值排第一位的今天，人只不过是承载这种价值的符号罢了。
“蔡蔡做的好，我还以为你今天说不出这番话呢，不行就得安排今晚地下室拍几张照片了。”经纪人笑眯眯地走过来，“你别看这会儿粉丝都不消停，过段时间都会好的，权当给你洗洗粉，留下来的都忠心耿耿，想开点，你自己也不想一直陷入之前的插足丑闻里没法儿脱身吧，这就是个好机会。”
蔡程昱低下头应和，“嗯，好，沈姐，我先卸妆了……”
她很疲惫，多的话也说不出几句，心里乱七八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要休假，对外是这么说，其实是准备新的专辑，等这事儿风评好转以后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打个翻身仗。至于接下来的舆论风向怎么飘，那就是公关的事情了。她只需要在录音之余跟公司安排好的素人摄影师偶尔拍几张照片，坐实恋情。
只要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幸运观众的签名专辑，蔡蔡你签一下。”
“好……”蔡程昱戴了个帽子，“人在哪，我送过去。”至少不要怠慢了粉丝。
蔡程昱魂不守舍，她走到接待室，推门进去，很意外的，是刚才那个大哥。
“您好。”
“您好您好，嗐……我就说不用亲自过来了，但是工作人员说您会过来签名儿，这弄的。”
说来也巧，大屏幕上出现的幸运观众正好是2-8号的马佳。你说这全场少说一万来个人，怎么偏偏抽中一个凑数的，外甥女激动的直嚷嚷，先替他喊了声在这儿。
这不是，马佳糊里糊涂就成了这个幸运观众，名额不能转赠，为了外甥女的签名专，他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刚刚谢谢您。”蔡程昱朝着他点点头。
“客气客气，您唱的真不错。”奉承的话谁都能说几句。
蔡程昱很好奇，她的粉丝一向都是年轻的学生群体，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看起来成熟稳重的青年男性。
“请问您……怎么称呼？”蔡程昱停笔，“我，写在这里。”
“哦哦，马佳！单立人两个土那个。”
“好。”
女孩儿写字一笔一划，脸上的妆也卸了，完全不像个光芒四射的大明星，倒是有几分邻家妹妹的清纯。
“诶！蔡蔡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一会儿把官宣文案发一下，公关！”经纪人推开门，也不顾马佳在这，什么随意的话都说，“快点儿昂…”
“嗯。”蔡程昱脸上的笑容消失，愁苦的神情本不该出现在这张年轻的脸上。马佳也不知道自己这当老师的职业病怎么早不犯晚不犯偏这时候嘴贱。
“你这……要是有啥不开心的，多跟工作人员商量商量，我看你……”
话没说完，蔡程昱咬了下嘴唇打断，“谢谢哥哥。”
哎呦，马佳让人叫的心头一软。
“没事儿，没事儿。”他方才来演职人员入口前在一堆小丫头里听说了蔡程昱那些事儿的始末，还被外甥女特别叮嘱有机会一定安慰蔡蔡两句。非亲非故怎么安慰啊，这还挺难开口的，“别气馁，会好的。”
没有什么背景，更没有什么靠山，只靠着自己的天赋跟刻苦被人发现，只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到现在，却也不得不走进分明就摆好的圈套里，她当然知道公司只是压榨她的剩余价值，如果她的新专辑卖不出去，照样成为一颗弃棋。她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该用怎样的标准去评判，就像这个她在以往的演唱会观众席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陌生面孔，他不是一个稚嫩又疯狂的粉丝，他像个很久不见的长辈，短短的时间里鼓励了她好几次。她渴望的，仅仅是人和人之间的真挚虔诚而已，是这种本就应该相互存在的善意。
“哥，您能帮我个忙吗？”她鼓起勇气。
马佳先是一愣，“啊好，你说。”
“您能先，做我的男朋友吗？”
2.
马佳戴着帽子口罩从演职人员出口出来的时候一脸懵逼，还有点儿缓不过劲。不过很快，围追堵截的狗仔就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蔡程昱从他身后跟着走出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谢谢大家，谢谢，公开恋情也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网络上对我私人感情的传闻层出不穷，希望从今往后大家只关注我的作品。”
几句话说的天衣无缝，人堆里嘴张的最大的那个就是马佳外甥女。这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我正主变成我舅妈！！
等人群散去，马佳跟蔡程昱道了别，再对上外甥女惊恐的神情以后，笑着摊摊手，“走呗。”
“老舅，你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马佳把头盔递给她，“你别说，你这小偶像挺厉害的，真的，他们给了我一个没法拒绝的价格。”
“什么意思？”小丫头眼睛亮了，“蔡蔡谈恋爱其实是假的对不对？她是为了澄清之前对她的诋毁！我就说嘛，蔡蔡那么有事业心，怎么可能会谈恋爱啊？还跟你！”
“这事儿说来也话长，我签了保密协议，不便透露，你也不准瞎说。”马佳塞给她一个小袋子，“喏，她新专辑的demo，还有几张见面会的vip，你自己拿着，别跟别人瞎嘚瑟。”
“卧槽，老舅你太牛逼了！”有了好处，小孩子自然也就不那么关心其他，一路上乐颠颠地哼着歌，马佳却心思沉重。
他怎么就能头脑发热答应当人家的契约男友啊真是扯淡。
蔡程昱话问出口，马佳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次。
“您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马佳一下子大脑宕机，经纪人又进来催，蔡程昱连忙解释，“沈姐，我这里有更合适的人选。”她磕磕巴巴说了几条，什么纯素人又没有合作关系，哪怕最后被扒出来也不会引火上身，什么找个纯圈外人更放心，不会有舆论的顾虑。说来说去经纪人也动摇了，到底是生意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了价格。马佳算是听明白了，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骗局，他本身有些愠怒的，可看到蔡程昱低垂的眉眼，心头一松，就应了下来。也说不上是不是后悔，也许是他打心眼里也并不安分于平凡的生活，总想着找点刺激，这不，刺激找上门了。
就是这么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他无意之间，仿佛摘下了一颗星星。
名义上是做了大明星的男朋友，但是这教书育人的工作也不能停止。马佳翻出自己的微博账号，搜索了蔡程昱的名字，想了又想，还是加了关注。
他之前不了解，觉得娱乐圈的人多少沾点薄情寡义。加了蔡程昱的微信才知道，真的有人的生活能过的那么简单且专一。今天去吃了油爆虾，今天去音乐教室练声了，今天在家里拼乐高……普通的像个当代最平凡的大学生。
但是仔细想一想，她本来就是个在校学生，音乐学院研究生在读。
偶尔打卡几个博物馆，旅客照只会拍小树杈。
他们加了好友也快一个礼拜了，前前后后聊天左不过十句。蔡程昱说的会有事情麻烦，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老话常说人不能念叨事儿，一念叨就来。他正上课呢，微信对话框就滴滴答答往外蹦。
平时马佳用笔记本放课件从来不登微信，今天好巧不巧，用文件传输助手传了个文件，孩子们盯着幕布上的阅读要点看得入神，屏幕上方突然弹出对话框。
蔡程昱：佳哥，你有时间吗？
蔡程昱：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还是黄子弘凡眼尖，先发出一声卧槽，然后大喊一声，“蔡程昱！佳哥蔡程昱！这个蔡程昱是我知道的那个蔡程昱吗？！”
马佳本来背对着讲台，一听这话也慌了，赶紧手机操作退出客户端。在场的学生正是追星的年纪，也不乏有人喜欢蔡程昱，这一下全班闹开了锅，有拍桌子的有叫喊的，还有震惊失语的，更有甚者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半个月前的SD照片通过蔡程昱那张圈外男友图露出的眼睛认出了马佳。
黄子弘凡带头起哄，“卧槽大明星竟是我师母！”
马佳卷了卷书敲敲讲台，“行了行了别嚷嚷了。”他觉得这事儿迟早得被人发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你们再吵，我就让晰哥过来接班儿。”
王晰那个数学课，文科班的噩梦。
大家都安静下来。
“别吵了，听我说。”马佳想了想措辞，“也不是故意要瞒你们……但是…但是啊！私事儿不能带进课堂！为了你们老班我的人身安全，这事儿你们得保密，知道么？”
“佳哥！我们有机会见到师母吗？！”
马佳咳嗽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看你们这次期中成绩，然后……我问问…”
全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安静安静！”他扬了扬手里一沓照片，“你们…你们师母呢……为了鼓励你们好好学习，这儿有她十张签名照，期中进步最大的十个人儿，一人一张。”
下面书皮上贴着蔡程昱贴画的几个小粉丝都快扭成花了，“马佳你牛！学！都可以学！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干就完了！”
马佳心里直乐，要不怎么说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呢。
他这些天也想开不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人的忙，那利用蔡程昱来鼓励学生学习也不算过分，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能见到他们口中的师母，马佳笑了笑，先画饼再说吧。
其实蔡程昱找马佳也没什么事儿，例行的吃饭，这马佳知道，他尽量穿的低调，戴着口罩帽子赴约，没想到人开着车把他拉到了自己家里。
这不合适吧。
马佳看她倒车有些手生，憋不住开口，“我来吧，你下去等。”
蔡程昱答应一声，乖乖下车站在一边等着，马佳三下五除二停好，“走吧。”
“哦。”她抬眼看人，见马佳下意识压了压帽檐，又不自然地咬唇。进了电梯，她手在衣服兜里捏紧，“佳哥，你放心，今天是我私人，私下为了答谢你才请你吃饭的，没有找人来拍，真的没有……”
马佳看她有些局促，笑笑，把鸭舌帽摘下来，顺手扣在她头上，“说得也是，你才是大明星，又没人认识我，我这还想着这么打扮看起来挺拽！”
尴尬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玩笑打破，蔡程昱抬眼充满笑意，她无比庆幸当初能够鼓起勇气把马佳留下，仅仅手握那一份浅薄的赌注，靠一句鼓励就断定他一定是个好人。所谓风险越高收益越大，马佳比她想象中的更愿意当她是个普通人。
一听不是工作，马佳心里也轻松不少，他之前对蔡程昱多少带着点滤镜，第一面实在印象不错，但是后来跟她们公司签那个狗屁合同又让他陷入情绪困境，他生怕蔡程昱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又怕她真的就这么单纯，她就从没想过以后吗？瞎想一路就走到了家门口，蔡程昱很有礼貌，她先把马佳让进去，家里面积很大，但是摆设实在简陋，更不像是经常住人的样子。
“佳哥，你先坐。我，我本来想着找个好的餐厅，但是我怕沈姐知道了又找人来拍你，我就，我就想着要不在家里弄点吃的，你别介意，我找了最好的厨子过来在家里做，就是环境简陋一点，你……那个…”
“嗐，别整厨子了，你就随便弄点儿，你今儿找我来肯定是有事儿想说，有别人在多不方便。”马佳接下水杯，“别在意，你就直说吧。”
“佳哥，你别误会…”她局促地站着，“我就是想感谢你能帮助我，我提了这么过分的要求，没想过你会同意……总之就，谢谢。”
“我还当什么的。”马佳摆摆手，“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中途跑路，你放心吧，别担心。”他看到少女并不像镜头前表现的那么善于交际，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不是说请我吃饭嘛，会做饭吗？”
蔡程昱有些惊讶地看过来，又重重点头，“会！”
“那就露一手呗！有劳了。”
马佳是个深谙世事的成年人，他非常明白年轻人需要他什么样的态度反馈，她太想表现的得体了。最近马佳补了蔡程昱很多舞台跟综艺，业务能力是同期一流，但镜头没有给到的更多时候她并不那么游刃有余，偶尔还能看到她躲在一边长舒口气，脸上带着疲惫的庆幸。也许庆幸今天录制顺利无事发生，也许庆幸工作又平安完成没有失了分寸，她的身上多有那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成，却时常无意间表露一些未被侵染的纯粹。
机场的单反总能把这些细节捕捉一二，手里端着的冰美式在指间露出购买标签，全糖，备注还多放糖。马佳当时盯着这图看了很久，心说怕苦就喝点奶茶，何必一定要喝咖啡呢。转念一想，奶茶喝了发胖，只能喝咖啡，又受不了那个苦味，只能多加糖压一压。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应该是能够放肆的笑，大声的哭，而不是喝杯饮料还要考虑长多少卡路里。
蔡程昱有一种超脱的气质，但也克己的可怕。
“佳哥，我做菜可能不太合你口味，辣子鸡可以吗，我再叫两个外卖……”她声音低下去，“就是太怠慢你了…不好意思。”
“蔡蔡。”
“嗯？”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别那么拘谨。”马佳朝她笑一笑，“我不是你的经纪人，我是你的朋友。”
他看到少女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停驻了，然后她慢慢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事实证明蔡程昱说的会做菜跟马佳理解的还有点偏差，辣子鸡是炒出来了，颜色有点深，可能是把老抽当生抽放多了，点的两个外卖卖相还不错。蔡程昱有些不好意思的端上桌，把外卖往马佳那边推了推，“我挺久没有开火了……可能不太好吃，佳哥，你吃这个点的吧…”
马佳这人没那么多讲究，捞起筷子伸向那盘黑黢黢的辣子鸡，“没事儿，我不挑嘴，尝尝。”
是有点齁，但也能吃。
蔡程昱自己扒两口饭还不忘抬头看看马佳的反应，两人话不多，都挺安静的吃。蔡程昱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她减重，晚上基本断食。
马佳看她呆呆地坐着，把自己手机递给她，“我学生，有些是你的粉丝，看你状态不好，非要给你录这个……你…要不看看。”
“哦，好。”她没想到马佳会这么快跟学生坦白，但也没关系，这本来也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只要马佳不觉得困扰，她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
视频只有一分多钟，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孩挤来挤去，最后三两个团在一起笑地见牙不见眼。
蔡蔡，你好，我们是佳哥的学生！你千万别难过啊，我们都相信你！
蔡蔡，你唱歌超级好听！我晚自习听你歌写作业！
你千万别放弃唱歌啊！等你想开演唱会，我们6班给你拉最长的横幅！
蔡程昱对着屏幕忍不住笑意，没人能拒绝这样直接的热切的朝气蓬勃的喜爱。
师母！有空来我们班玩儿啊！我们都特喜欢你！
马佳赶紧伸手把手机抢过来，黄子弘凡这个臭小子，说了注意措辞！
蔡程昱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她好像丝毫不介意，反而显得很高兴，“佳哥，你的学生好可爱。”
“嗐，皮的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马佳还在因为那句师母心虚，“不过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到底是年轻，掩盖不住开心，蔡程昱人都松弛下来，“上学真好呀…”
看她终于能不再紧绷，马佳也有些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女孩有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总觉得自己是要来解救她的，回神又觉得自己实在自作多情，人家挣多少你挣多少，要你救人于水火。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为了答谢他，蔡程昱还塞了一袋自己的工作室的官方小周边，说是带给学生们的，她也没提前准备，没什么能送的。
“就这个就挺好，他们不得高兴死。”这是马佳的真心话，不是恭维。
蔡程昱执意要开车送，被马佳拒绝，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掳走不成。
“那，佳哥再见，你路上小心。”
马佳出了小区门，然后消失在视野里，蔡程昱趴在窗边张望，落地窗映出她的脸，跟自己相视，缓缓对焦，发自内心地冲自己一笑。
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今晚的月亮，好圆。
3.
网络上偶尔也会有对蔡程昱男朋友身份的猜想，关于马佳，媒体知道的少之又少。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也不知道，甚至从事什么工作，跟蔡程昱怎么认识的也不知道。自从公开恋情，蔡程昱之前那些花边绯闻不攻自破，营销号的八卦内容也不再是谣传她破坏别人家庭的丑闻，而是她新的恋情。
危机来的猝不及防，本来是一个广告专访，可没想到合作方并不打算就这样普普通通的结束，记者提问直奔蔡程昱的恋情去。
请问蔡蔡，你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谁先表的白？
旁边助理打算拦着，蔡程昱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提及什么有趣的事情，表情也变得灵动，“他是个很好的人，平时可以给我支持，我迷茫困惑的时候可以给我方向，他能够一直推着我往前走，我觉得我能够很快调整好状态，更多的功劳是属于他的。”
这不是胡诌。马佳的出现让蔡程昱对原本疲于应付的人际关系有了新的兴趣，她会经常在录音以后给马佳清唱一段新歌的旋律，又或者在杂志拍摄的时候随手照一张布景，有时是路边的野花，有时是街边的风筝。短短半个月，她已经开始习惯了马佳事事有回应，她甚至摸清了马佳的课表，周一早上第一节课，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这都是马佳最痛苦的时间，她会适当的给予问候。他们也能随意的聊几句，尽管时间会对不上，也乐此不疲。
蔡程昱最近又瘦了一圈。
有时候年轻也是种困扰，脸上胶原蛋白充沛，看上去珠圆玉润。实际上手腕子细的出奇，风一吹就倒了，即便如此也不敢怠慢工作，最近又赶上新专辑拍宣传照，瘦一些比较上镜。
“蔡蔡，这周刘摄请假了，拍图的事儿放一放，你也可以在家休息休息，练练歌。我跟上头说了要不换个摄影，但沈姐那人你知道，宁愿等不愿换。毕竟刘老师出图质量高。”助理姐姐能跟她开口被动休假也实属无奈，遇上这种没法替代的专业大拿，等是常事。
“好，没事的朱姐，我知道了，我等你通知。”蔡程昱自然靠着这一份乖巧忍耐才维持至今，这事儿也不算稀奇，哪个行业都是紧着厉害的人，蔡程昱一个新人，没人在意会不会得罪她。
也不能说是坏事儿，能休个假自然好，虽然要等，但也终于有时间逃离工作，放松放松。
蔡程昱闭着眼泡进浴缸里，惬意地闭起眼睛，真舒服啊……人都乏起来了…
马佳刚下课往办公室走的路上打来一个奇怪的电话，他不认识号码，接起来说了两句才确定了电话那头是蔡程昱的经纪人。他听明白来龙去脉，皱着眉就去停车场开车了。
人不见了，蔡程昱人联系不到了。
好端端的凭空消失。
经纪人说今天下午本来只是打电话确定一下录音没问题就可以设计mv风格了，可是一连打了二三十个电话都没人接，不得已联系到了马佳。
电话一直响，但是没人接。
幸好下午没课，马佳开着车往蔡程昱公寓的方向去，如果哪都没有，那就先去家里找找线索。门是电子密码锁，他回了个电话给蔡程昱的经纪人问了密码。
“蔡蔡？蔡蔡？”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马佳往卧室的方向去，推门进去也没人在，他转头一看卧室卫生间的门紧闭，灯却亮着。
他试探性地敲门，没人应。
顾不了那么多，马佳推门，心里不安的猜想竟成了真。——蔡程昱半倚靠在浴缸的边缘，闭着眼像是睡了。
马佳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蔡蔡？你还好吗？蔡蔡？”
她神情看起来并不大好，张嘴只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响，马佳好歹算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带学生也常有这种情况，头晕恶心脸色苍白——是低血糖。反正不管是不是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蔡程昱习惯早上洗澡，本来没吃东西，热汽一蒸，人一下子就疲软睡过去了，什么时候晕了都不知道。看这情况也顾不上许多，救人要紧。马佳几乎闭着眼把人捞起来，胳肢窝一提，拿浴巾裹住，公主抱出了卫生间。
救命的事顾不上礼义廉耻，把人抱出来放床上也没忘给盖被子，还好蔡程昱一头长发扎了个丸子头，不然湿哒哒的更难处理。马佳正纠结是打120还是直接送医院，转头那边门口进来个人，是蔡程昱的经纪人。她从包里急急忙忙掏出一支葡萄糖口服液，倒进蔡程昱嘴里。
“死丫头吓死我了，一个人在家泡什么澡啊！”
平时听蔡程昱叫她沈姐，沈姐头发凌乱额头出汗，惊魂未定的模样一看就是赶过来的，挺熟练的补水补糖换床单，指挥马佳搬运昏睡的蔡程昱，从沈姐这熟练程度看，这情况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
但她却只字不提去医院。
马佳心情古怪，这种不舒服从刚刚就萦绕在他的心头。正常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艺人的身体状况么？
“她经常这样吗？晕了？”
“减重的时候会经常低血糖，都跟她说了别泡太久了老不听。”
刚刚把人从水里抱起来的那个瞬间，马佳觉得怀里的人份量轻的离奇，他控制自己视线别看其他地方，但还是瞟到了不该瞟的位置，这都瘦的……
“她这么瘦还减什么重，对身体多不健康？”
似乎听出了不满，沈姐很有礼貌地冲他笑笑，“马老师，明星自然是有明星的要求，蔡蔡她脸圆，上镜就显胖。行业里经常说上镜胖十斤，她肯定是要瘦到正常体重以下上镜才好看，不是我们要求严格，是这个行业人人如此，竞争压力不小。”
马佳想说这标准很病态，但他的身份显然不太合适。
“…咳咳……”蔡程昱咳嗽两声，葡萄糖起作用缓过了劲，她眼皮动了，“嗯……”
“醒了？”马佳凑过去，“蔡蔡，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蔡程昱感觉自己睡了一觉，手脚发飘，睁开眼看到一张焦急的脸，她似乎还花时间分辨了一阵，“佳哥……”
“诶。”马佳很自然地凑过去想听她要说什么，但人只是眨眼看着他，没再开口。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说。”马佳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儿。”
蔡程昱摇摇头，闭上眼睛，看意思是想再睡一会儿。
马佳跟沈姐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真是，我正盯新人儿呢她这就出事儿。”沈姐语气难免抱怨，她舒了口气，“马老师您今天不忙的话能不能先关照着蔡蔡，我那边还有活儿，在这待不久。”
“……成…”马佳确实也没什么事儿，非要说的话，他跟蔡程昱两人儿这些日子也常往来，是朋友，照顾着点儿是应该的，“你忙你的，我先……看着吧…”
蔡程昱一觉睡到快傍晚，大脑归位，回顾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虽然她当时意识模糊不清，可很显然，把她从浴缸里打捞上来的人就是马佳。
想多了就脸红。好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想跟马佳道个谢，出卧室发现人已经走了。——餐桌上有熬好的粥跟几个菜，怕凉了还用碗扣起来。温柔的暖色灯从餐桌顶上撒下，平添了几分温馨。
马佳发来微信：以后要记得吃东西，身体健康才最重要。我听说你休假了，有时间的话一起转转吧，别总一个人待在家里。
实在是很普通的叮嘱，在蔡程昱看来却带着几分非同寻常的亲昵，更重要的，是关心。
她尝了一口红枣大米粥。
好甜啊，喜欢。
4.
马佳的车挺好认的，车头贴着一张国旗。蔡程昱在街边站着等，背带裤双马尾，不了解的以为是高中生出游。
以前休假是纯宅，认识马佳以后假期变得比往常有趣。每个月月中马佳都作为义工去福利院帮忙，这是以前大学时候留下的习惯。参加工作这么些年，除了在外地进修的情况，他一次也没落下过。
“吃早饭了么？”
上次的事儿给马佳留下了病根，每天一大早就问蔡程昱吃了没有，如果不回就打个语音过去。一来二去两人快速混熟，蔡程昱偶尔还抱怨他有点啰嗦。
“吃啦吃啦，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那就行，就怕你又饿肚子。”马佳只不过随口念叨，但听到蔡程昱耳朵里这就是下意识关心，她抿着嘴忍住笑意，哼着小曲心情愉快。
义工的工作简单，洗洗衣服晒晒床单的活儿，蔡程昱平时不怎么干活，但胜在兴趣盎然，一边把大爷大娘逗的哈哈大笑，一边搓着手里的床单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少见她这样活泼。
阳光甚好，照在人身上特别温柔，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落在眼里就是一副油画。
以前马佳以为她是内向幽静的个性，原来只是藏着这么灵动的内核，笑起来这么可爱。
下一秒，他又硬是压下心里那份无故的悸动，告诉自己你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所处的环境圈子天差地别，她站在云端，只是偶然落入凡间，迟早还是要回天上的。
他到底没忍住给给蔡程昱分享了那张单人写真，实在生动，混杂在一堆合照里特别显眼。蔡程昱倒是大方的很，收到照片以后很开心，声称马佳拍的比她工作室出的精修图还要好，反手偷偷跟马佳正抻着胳膊抖床单的背影合照了一张小树杈，发了微博。
【周末快乐❤】
她没办法藏着不说。
当天晚上，有些眼尖的粉丝就发现了背景板里的马佳，虽然只有个背影，但影响力足以。正主开始秀恩爱了，粉丝评价两极分化。绝大部分人心态乐观，说蔡程昱停活以后状态好了不止一点点，元气又活泼的蔡蔡又回来了。更有甚者放弃抵抗连夜嗑起了cp，声称这爱的滋养就是不得了，谁能说我们蔡蔡过得不幸福呢。
蔡程昱看得开心，在评论区补了那张马佳给她拍的照片，在粉丝眼中，摄影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到吃饭的点儿，蔡程昱坐在马佳旁边听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讲着有意思的事儿，眼睛睁地圆圆的，带着几分诚挚的可爱。马佳见她抓着餐盘里的鸡翅啃的挺欢，蒜苔却硬是一口没吃。
连挑食的小毛病也可爱。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鸡翅夹给她，又把她堆在左上角的蒜苔全部吃完。
没人注意到这边角落里流动的小暧昧，蔡程昱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一束束放着烟花。她听不进去别人在讲什么，只觉得这一刻心要蹦出来了。这里没几个人认识她，她可以随便跟谁聊天，高兴地笑，大声地喊，可以冲着马佳吹个带着薰衣草香味的洗衣液泡泡。
这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愉悦是什么呢。
就像第一次望向观众席的那个时刻。
欣喜，沸腾。
福利院到底是关怀组织，晚饭后还有娱乐活动。老年人大都作息规律，平时都散步聊天打发时间，但今天的余兴节目，院方拿出了珍藏的卡拉ok设备，虽然老旧的肉眼可见，但也算非常惊喜了。
工作人员中有认识蔡程昱的，还专门拜托她唱几首老人爱听的歌。
唱歌嘛，这个蔡程昱最擅长了。接过话筒就开始点歌，从北京的金山上到歌唱祖国，把以前姥姥跟她哼过的歌都唱了一遍。大爷大妈非常捧场，气氛一度十分高涨，掌声不断。蔡程昱偷偷翻了翻光盘，几乎没有什么流行歌曲，带线话筒的vcd也算是古董，能唱就不错了。翻来翻去倒是给她翻到一首会唱的流行歌。——港台当时一部爱情电影的主题曲，内容有点像是人鬼情未了，但是胜在纯爱真挚，感人至深。
马佳听着歌，突然陷入了某种情绪中去。
她像个不具实体的精灵，是有某种力量侵蚀着马佳的心，鼓膜跳动，扑通扑通。
“就像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毫无征兆地，蔡程昱的目光对焦到马佳，视线重叠的瞬间突然失了声。
那一句我爱你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好厚重，好深刻的感情。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这样的心动是可以被允许的吗，退一万步说，蔡程昱她自己还是个公众人物呢，见过的帅哥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怎么能这么轻易动心。
“谢谢大家……”
看她从对面走过来，马佳收回了视线，但是旁边的人像万有引力一样把他所有的感知能力都吸走了。
这是什么？心动吗？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车里的空气凝滞着，两种暧昧分子在空气中胶着在一起，好想谁开先口就谁就在充满瓦斯的房间里划亮一根火柴。
闷热难当。
蔡程昱强忍着晕车的风险看着沈姐发来的mv剧本。这次新专辑的主打歌是一首情歌，甜蜜黏人的恋爱故事，简单易懂，找来的男演员甚至不用露脸，男友第一视角。
到了，蔡程昱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马佳把车窗按下来喘口气，“今天，谢谢你跟我一块儿。”
“佳哥，你太客气了，我也特别高兴，下次你记得再叫我，有机会我会继续去的。”
“好。”
蔡程昱的手抓住腿面的布料，“后天，后天……佳哥你有时间吗？”气氛紧张起来。
“有！”马佳没有思考，“我有，怎么了？”
“我新专辑mv要开始拍，你要来剧组看看吗，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她婉转地发出了邀请，“我，有点紧张，因为，这个剧本，看起来好像有，有吻戏。”
其实这也没什么，这在娱乐圈这根本不能算稀奇的事儿，更何况一个mv，不想实拍可以借位，甚至可以删减，根本不是什么影响大局的重要镜头，但蔡程昱就是觉得，这事她要说给马佳听，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在紧张什么，耳膜突突地跳。
马佳转过脸盯着她看，安静狭窄的空间里甚至听得到口水吞咽的声音，他问，“要不要先来试试。”
不等回答，马佳先被拽住衣领扯了过去，蔡程昱一双小手抓住他T恤的衣领拉近，脸凑过来的刹那闭上眼睛，触碰到了意料之中柔软的嘴唇。
那是一个很青涩的吻。
马佳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睫毛轻轻搔刮在脸上。
一瞬间，保护欲本能像涨潮一样向上涌来把他淹没。马佳手臂圈住蔡程昱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更加信任依赖，甜蜜的气息迸发出来。
不是蜻蜓点水，也没有那么卖力，只是一个吻。也许带着那么点儿发酵的情|欲，更多的是喜爱与欢愉。蔡程昱欣喜得要命，感觉最后那句我爱你好像通过一个吻传递了出去，不靠言语，但马佳一定听到了。
马佳贴在她耳鬓，“下次别抹那么多润唇膏……好甜…”
蔡程昱羞耻心泛滥，人却还被马佳圈在怀里，埋着头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他们从没有这样亲密过，但好像早都习惯了这样。
算是一见钟情吗？
马佳觉得自己肯定是梦没醒，这一切都是一场天降大运，他怎么就好巧不巧去了蔡程昱的演唱会，怎么就那么寸被抽中成了幸运粉丝，一切发生的太过顺利，这种程度不亚于伸手摘下一颗星星。
可星星就在他怀里，眼睛一闪一闪。
“怎么了吗？”蔡程昱总带着这种纯粹的天真，摄人心魄却不自知，“我看起来很怪吗…”
“没有……”
“那你，要去探班吗？”不知什么时候蔡程昱将捏着的拳头展开，胳膊圈在马佳脖子上，动作熟练。
放在十分钟以前，马佳都没想过自己会做到这样，变成一个这么肉麻的人，但是他控制不了他的行为，身体反射似的低头在对方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去，当然去。”
还好环境昏暗，蔡程昱想着，不然她脸红窘迫的样子肯定很好笑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像喝醉了酒一样昏昏沉沉，收拾好了躺在床上，看到自己下午发的微博下面有人评论：人的镜头是有温度的，蔡蔡的男朋友肯定很喜欢她，所以才把她拍的这么可爱。
这个论点有待考证，可是……
好像不是今天才开始喜欢他的。
【别熬夜太晚，早点睡觉，明天我带早点过来。】马佳的消息，体贴的恰到好处。
【那你叫我起床。】人只要一开始被偏爱，马上就变得娇嗔。
【行啊，没问题。】
马佳就是这样，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蓬勃生命力，让人不得不心向往之。
这一切都不会是偶然的。
蔡程昱想，我真是个，好幸运好幸运的人。
5.
谈起了恋爱的蔡程昱还是有些得意过头了，光是在地下停车场被拍到的牵手就有三四次。好在舆论对这些问题的评价正向居多：正经恋爱甜就完事儿了。
这事儿对马佳来说就显得没那么好应付了。班里的小鬼头个个都是精明，每天上课之前都要被这群小兔崽子嘘半天，黄子弘凡更是大胆，直接说马佳是万千青年男性共同的敌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狗屁夺妻之恨！”马佳拿书敲他的头，“学个词儿就乱用。”
“哎呀，师母已经是你的了，人都是你的了还不许我们粉丝酸两句了……我羡慕嫉妒恨也不行，嫉妒使我面目全非，质壁分离，有丝分裂……”
“你别跟我这一套儿一套儿的，擦黑板去！”
“得嘞，马佳你牛！”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鼓励起了成效，期中考试，马佳他们班一下子进步了六名，从中不溜飞跃到前五。他自己也吓一跳，心里乐开花。
“说个事儿……这次呢，大家成绩都不错……我觉得没有白费我对你们的教诲…”
“都是师母的功劳！”
“没良心啊，是谁整天站在讲台上监督你们学习的！”马佳不服，“白眼狼啊都…”
黄子弘凡举手，“佳哥，你不说今天有惊喜吗，惊喜呢？！”
马佳露出个得意的笑，“要惊喜可以，但是你们得保证纪律，别嚷嚷，不然惊喜就没有了！”他说着打开教室门，过了几秒钟，走进来一个卫衣牛仔裤，头戴棒球帽的人，她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张笑脸。
教室爆发出惊人的叫喊声，被马佳硬是手势压制了，“别吵别吵！安静点！”
班里的孩子们都满眼惊喜，有激动的女孩子已经在抹眼泪了，蔡程昱有些不好意思，地大家鞠个躬，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蔡程昱。”
班里响起整齐的掌声。
底下议论开来，看到偶像激动又兴奋，恨不得坐在桌子上，马佳看着这帮孩子开心的样子，鼓励似的拍了拍蔡程昱的背，这一举动又惹得一阵欢呼。
“大家放松点…”蔡程昱站在讲台上，“我是受你们班主任马老师所托来跟大家交个朋友的。”
“师母客气！”“师母太牛了！”“yyds！”“师母你真是心软的神…”
“我听佳哥说，有同学很喜欢我。我希望我的出现可以让大家开心起来，更加努力更加投入地学习。梦想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为之奋斗是特别光荣的事情。”
群体情绪高涨，蔡程昱还清唱了一首《路》鼓励他们要坚持，青春期的男孩女孩正是爱瞎起哄的时候，黄子弘凡带头喊的亲一个，底下一片一片传开，还压低了嗓音怕隔壁听见，操心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笑。
“黄了皮几你别皮痒……”
“师母救命！”
蔡程昱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多学生，她接到邀请也非常吃惊，一时间紧张无措，马佳搂着她捏捏肩膀，说你这样就很好，你就做你自己。
连粉丝都能看得出蔡程昱最近心情好。
沈姐当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明里暗里地试探过她几回，都被搪塞了过去。公司一时也不知道蔡程昱跟这个素人男性的恋爱到底是真是假。考虑到她现如今人气回暖，也就没人在意别的了。
蔡程昱心头悬着一把刀。
果不其然，新专辑大卖，有人坐不住，营销号跟风发一些情变的传闻，吃了红利就一拍两散，跟素人恋爱这事儿，大都是艺人方跟其团队受益，毕竟黑红也是红，没有讨论度才是真的可怜。
网上阴谋论成什么样的都有，蔡程昱看了一眼手机便靠在马佳肩头闷闷不乐。她马上要去海南录个节目，一走就是二十天，谁也不知道如此动荡的娱乐风潮在她走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佳哥。”
“嗯？”
“我不想去了……”她偶尔也会说这种丧气话，“如果我不做艺人了怎么办…”
马佳捧着她的脸亲一口，“那我就教书养你呗～”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蔡程昱爱听，她不安，怕马佳会因为这条路上看不见的诸多阻碍而放弃。她能够赌上的东西不多，马佳也只是一个被扯入这场风暴的普通人，现如今她最怕的就是马佳突然放开了风筝线，随她飘远。
“那你不会跑掉吧？”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确认。
“不会。”毫不犹豫的笃定，“肯定不会。”
马佳一个公主抱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下巴上的胡茬扎在蔡程昱的脖子上，痒得她咯咯地笑，“我录节目要穿礼服……脖子上…”
“那行，屁｜股上总没人看吧！”
“啊！有人耍流氓啦……”
……
夜里安静，蔡程昱露出半个圆润的肩膀跟光裸的背，团在一起，马佳把人再搂的近些，被子挡住腰窝的吻痕。
有人失眠，有人安睡。
蔡程昱的预感总是对坏事敏锐又强烈，节目开机第二天沈姐就没收了她的手机。当晚跟她促膝长谈了一次，公司的态度很明确，利用假的恋情炒作跟发展真的恋情是两码事，影响上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上层的态度是让蔡程昱跟马佳断了，一心一意搞事业，公关再放出点蔡程昱是被甩一方的消息，把能争取的路人粉都争取过来。
女生最能共情女生，适时的分手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失去了联络蔡程昱一下子慌了神，她像被软禁似的在拍摄地跟酒店两点一线，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最后也只有哭的份，她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最后甚至以退出录制要挟沈姐。毕竟公司跟节目组签了合同，钱拿到了，违约可就不是退钱那么容易。她不是恋爱脑，她只是想利用她能利用的跟公司抗衡。她从没想过放弃事业，但也没想放弃马佳。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营销号的内容写的非常离谱。他会不会错信了营销号的报道，以为恋情曝光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其实已经私下达成协议分手，一切都是演戏。误会只是一场对他的利用，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她焦虑不已，脸色很不好，粉丝拍的路透图都低着头没有精神。
她该怎么解释，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愿意听解释，很多人开始扒出马佳的工作单位跟住处，甚至还有狗仔日夜蹲守，会不会马佳也想借此机会要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
蔡程昱被助理跟粉丝包夹着往露天停车场那边走，节目还有一周才能录完，但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助理朱姐突然发出惊呼，蔡程昱闻声抬头。
保姆车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还是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戴着纯黑的棒球帽，一动不动地看向这一边，蔡程昱最先认出了他，几乎是用跑的，冲过去砸进他的怀里。
马佳神色温柔，露出的眼睛带着笑意，单手把人搂住，“怎么了，累了吗？”
粉丝的闪光灯闪到人视线模糊，可是没人在乎，蔡程昱等这一天了半个月，她顾不上别的，喃喃道，“我终于等来你了。”
其实马佳也过得不好，当他发现联系不上蔡程昱的时候脑子里闪过太多复杂的情况：焦虑，暴躁，甚至愤怒。网上疯传他们分手的消息，还有人堂而皇之地猜测着这场恋情背后要达成某种目的的肮脏交易。上班的路上被人跟踪，还要忍受父母朋友的质疑。他也曾闪过放弃的念头，可最终还是决定当面聊聊。
辗转奔波，他远远看到蔡程昱被一群人包围着簇拥着走过来的时候，心里突然非常难受。
她周遭的空气都散发着委屈跟不安。
“好了好了。”马佳侧头贴了贴蔡程昱的头发，“有人看着的。”
蔡程昱被半圈着上了车，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大家再见，坐下就马上倒向马佳的肩膀，在相机记录下更亲密的举动之前关上了车门。
她一路靠在马佳怀里回了酒店，进门就把人推在沙发上开启充电模式。
“饿不饿？”马佳问她，“还没吃饭呢吧。”
蔡程昱摇头，自顾自地抱住他的腰不放。
“我这不是来了嘛。”他把人箍在怀里护紧，“没事儿的。”
这就像一场负面情绪的代谢运动，蔡程昱充够了电才肯放开马佳，“我还以为你肯定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眼眶都乌青的，小熊猫是吧。”马佳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抚一抚脸颊，“瘦了一点儿。”
“他们都是胡说的。”她想解释，“我手机给没收了……”
“我知道。”马佳从兜里掏出一个酒红色的盒子，打开来，丝绒面的黑色内衬上摆着两枚戒指，看起来款式一样，只是一枚上镶嵌着钻石，另外一枚是素圈。马佳拿起那个带钻的，“我知道他们胡说的，所以过来找你了，手。”
蔡程昱乖乖伸手，马佳把那个指环套在她无名指上，严丝合缝。
“戴这个手指啊……”
“不然呢？意思是你没别的选择了。”马佳把她按在自己心口趴着，“你眼光差你就认了吧。”
蔡程昱伸手左看右看，“这次可是没有合同签了，你要卖给我的。”
“地主婆啊？”
“对啊，你不服啊？”
“我哪敢呐……”
6.
银河系有上亿颗星星。
嘈杂，纷扰，散发热量。
我孤独地自转，未曾想过某天能与你的光锥重合。你的光芒永远地改变了我的星轨。
纵使亿万星河闪烁。
我唯独辨得了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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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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