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念

【佳昱】阳光灿烂的日子（上）

又名：《妹控的日常》

年龄操作差12岁

带阿云嘎郑云龙（无cp向）

单性转，给哥仨一个带妹妹的机会

————————————————————————————

part1.隔壁阿姨家的小不点儿

马佳八岁那年，爸妈带着他搬到厂里分的新房，一体四户的楼房，四层。

他拎着两个水壶哼哧哼哧爬上三楼，想坐楼梯口歇会儿，佳妈挺着肚子在下头喊他，“佳儿，下来帮妈把盆搬上去！”

“来啦！”马佳穿着一件印着兔子的小背心，那是1999年的夏天，他哒哒哒往下冲，没注意眼前，一头撞上正拐弯上楼的蔡梓靖。对方伸手接了一把，马佳抬头看，人正温柔地冲他笑。

“小心呀。”

马佳乖乖哦了一声，又哒哒哒冲下楼。他跑过去接下姚雯依手里的搪瓷盆，抬头问她，“妈，刚上楼那个阿姨是谁啊？我在厂里没见过她。”

姚雯依冲儿子笑，“怎么样？漂亮吧？是你爸车间程晖叔叔的太太，在市一中教书呢，人家是知识分子。”

“啥是知识分子？”

“就有文化呗。”姚雯依摸了摸儿子的头，“今儿开始咱就是邻居了，让你爸买两斤糕点给人送过去，以后有啥不会的，就去问问人家蔡阿姨。”

马佳没吭声，他可最怕写作业了。

搬了新家，马佳认识了隔壁程晖叔叔一家，还有303的郑卓叔叔一家，他儿子郑云龙跟马佳年纪差不多大，两人差一岁。郑卓是厂里会计，马佳经常能听见郑卓在家训郑云龙，说老子是个会计，儿子数学考二十八分。马佳瞅瞅自己五十三的卷子，心想我还比他好点儿。

不过马佳上学早，跟郑云龙同级不同班，有一回两人一块在楼道里罚站，不知怎么的就笑起来，关系熟了就一块上学。

后来304搬来一家少数民族，只知道是男主人是高级工程师，他们家儿子瘦高瘦高的，马佳觉得他长得特好看，深眼窝高鼻梁的，像个外国人，进进出出也不太跟他们打招呼，后来才知道他叫阿云嘎，不跟他们说话是因为刚从内蒙到北京，国语说的不太好。

先融入新环境的一定是孩子，马佳的童年有郑云龙阿云嘎陪伴，想不起什么糟心事儿。能想起来的全都是哥儿几个上房揭瓦挨揍的糗事。

几家父母关系不错，三个小孩儿晚上一块儿去程晖家写作业。蔡梓靖温柔又有耐心，一遍不会就教两遍，几个孩子都喜欢她。马佳顺顺利利升到初中，有天下午打完篮球回家，姚雯依笑眯眯给他递根黄瓜：“佳儿，去前头小卖部买两桶饮料，一会儿去你程叔家吃饭啊！”

马佳啃口黄瓜，又脆又甜，“为啥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

“你蔡阿姨怀孕啦！”姚雯依眼睛笑成一条缝儿，“咱们几家一个一个都是臭小子，你，马乐，隔壁大龙，嘎子，一齐的小子，我看梓靖气色好，都说闺女打扮娘，那肯定是个姑娘。”

“闺女有什么好的！”马佳彼时还不懂，只觉得男孩儿跟他们一块打球爬树才好呢，女孩子有什么好的，班里那群姑娘一言不合就掐人，一个比一个下手狠，“多个弟弟多好！”

“哎呦，咱们三楼都快成和尚庙了，赶紧来个闺女，我这一身打毛衣的功夫，好赖打两条小裙子给穿穿，当初怀马乐的时候打了一堆，没用上，都给你舅妈了！”

小孩子不懂这些，只知道好吃好喝，日子一天天推到第二年，蔡阿姨家的小不点儿出生了。

马佳印象很深，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

姚雯依本来想让马佳留在家看着马乐，但是马佳非要跟着，没辙只能带着他。病房拉着帘子，姚雯依进去看蔡梓靖的情况，马佳不敢过去，只能在旁边溜达。

刚出生的孩子在产妇脚边的小床里放着，马佳一点一点挪过去，瞅了一眼小孩儿。

“好白。”

“佳佳也来了。”蔡梓靖支着脑袋看他，“你看妹妹好不好看。”

小家伙眼睛闭着，但是脸上干干净净。马佳见过马乐出生时候的样子，皱皱巴巴的，特丑。但是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丑，脸白白的。

“……好小啊她。”

两个妈都笑起来，让马佳多看看妹妹。

“孩子叫啥名儿啊。”姚雯依把孩子抱起来，赶紧过过女儿瘾，喜欢的要命，“商量没有？”

“程昱。”蔡梓靖说，“昱昱丹旐振，亭亭素盖立。”

part2.有时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子堆里出了个姑娘，几家人都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好日子没过几天，隔壁又砸又闹的。

大人们的事情马佳也看不太懂，蔡程昱还没出月，她爸妈就出了问题，只看姚雯依在程家进进出出，满脸心思地进去，愁容满面地出来，进门就跟马佳他爹摇了摇头。

马霆武抽着烟，半天才吐出一句，“程晖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么，梓靖那么好的女人，他一点儿都不知足，媳妇儿月子里跟那女的搞破鞋，要不要脸，你以后不准跟他来往，什么玩意儿！”

“孩子在这儿，别瞎说！佳儿，进屋睡觉！”

马佳低头回了卧室，满脑子都是老妈的话。其实他也是知道的，程叔叔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蔡阿姨怀孕的时候，他跟郑云龙就撞见过两人一起散步。十来岁的孩子什么都懂，一切发展成现在这样，好像是意料之中。

听郑云龙说，厂里知道这事儿处分了程晖，本以为就这么过了。没想到素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蔡梓靖这次却提了离婚，程晖净身出户，房子留给她跟孩子。孩子还小，抚养权归母亲。

后来，程晖跟那女人一起离开，调到了河北的分厂。马佳记得那天，姚雯依陪着蔡梓靖聊到大半夜，回来专程把他叫醒，眼睛红红地跟他说，佳佳，你蔡阿姨从今以后就是一个人了，我们得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以后小昱就是你妹妹，你要帮着蔡阿姨照顾她，知道吗？

马佳睡得迷迷糊糊，一个劲儿点头，看老妈终于放过他了，倒头继续睡。

受了大人嘱托，马佳的责任心突然爆棚，平时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放书包洗手，然后抱孩子。

蔡梓靖平时上班没那么多时间看孩子，孩子只能交给姚雯依带。姚雯依是个热心人，知道单亲妈妈辛苦，两家人一起搭伴儿也好过些。

马佳十三岁生日那天，大家一起摆了一桌，佳妈破天荒买了只烧鸡，说咱们小昱跟佳佳生日靠得近，一起过了算了。郑云龙跟阿云嘎过来蹭饭，姚雯依看几个孩子凑一起，把烧鸡放在茶几上，两个鸡腿都给阿云嘎，马佳气得翻白眼，姚雯依踢了他一脚，“嘎子，吃鸡腿，你怎么这么瘦了。”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挺腼腆地笑一笑，只说了一句谢谢阿姨，没有接话。马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闭了嘴，倒了杯可乐推过去，“嘎子，我不爱吃鸡腿，大龙也不爱吃，你吃吧。”

孩子们的友情总是纯粹又容易打动人的。两个月前阿云嘎的父亲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了。他母亲身体不好，在内蒙没赶过来。厂里做主办了丧事，阿云嘎的父亲作为工程师对厂里的贡献很大，工会商量了一下决定资助阿云嘎到大学毕业，学费跟生活费都由厂里负责。姚雯依是个心软的人，于是马佳家里又多添了一口人吃饭，阿云嘎是个懂事孩子，每个月都会交生活费，起初姚雯依死活不要，后来推不过就收下了。

马佳切了块蛋糕，把上面有字儿的给阿云嘎，“兄弟，咱们永远是好兄弟。”

他好像慢慢开始长大，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是程晖叔叔的离开，还是阿云嘎父亲去世，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蔡梓靖突然发话，“我要宣布一件事儿，我闺女的名字改好了。”她举着杯子，“我呢……这辈子就只能是教书了！我闺女，一定要前程似锦，光辉明亮！”

平日里的蔡梓靖是个很文静的人，少见这样开朗，她举起酒杯的时候眼里闪着微光，“我闺女，叫蔡程昱。”

蔡程昱啊，马佳想。

好听。

part3.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捣蛋呐

小孩儿长得快。

一转眼，蔡程昱四岁了。工作忙的缘故，蔡梓靖把她送进了幼儿园。

马佳上了高一，也没少了抱孩子的乐趣，回家一定要先抱着蔡程昱溜达溜达才肯写作业，今天回来却没见人。

“妈，小宝呢？”

“哦，忘跟你说，蔡阿姨今天说送厂里幼儿园了。”

马佳眉毛皱起来，“她那么小，上啥幼儿园啊？”说着又转身出门了。

姚雯依正切着菜呢，“你干啥去啊？”

“接她去！”

居民楼离厂区幼儿园不太远，骑自行车也就几分钟，马佳站着蹬车，速度很快。刚上高中的时候他磨着他爹给买了辆山地，大轮子看着贼拉风，骑出去酷的要死。

幼儿园放学了，大门都关起来，马佳左看右看，犹豫了半晌过去拍门，一年轻老师探出个头，“请问找谁？”

“哦，我，我来接我妹。”马佳挠了挠鼻子，“蔡程昱。”

那老师明显不太信，折回去，没一会儿牵着个小姑娘出来。看来真是上学，蔡程昱背着个小鸭子的书包，还穿了平时不穿的小纱裙，扎了两个小辫子，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哥——”她奶声奶气叫一声儿，挣脱老师的手跑过来，马佳赶紧蹲下，顺势把人抱起来，“哎呦…宝儿。”

“怎么是你接我呀～”问是这么问，小姑娘满眼都是开心，别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她半天也没等到妈妈来，“哥。”

马佳把她掂了掂，笑眯眯地说，“我接你你还不高兴了，回去吃饭呗。”

老师看这兄妹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也放下疑心，“蔡蔡小朋友，这是你哥哥吗？”

蔡程昱猛地搂住马佳脖子，小眉毛一皱，像有人跟她抢似的，“我哥哥。”

确认无误，马佳抱着人，看着自行车犯愁。这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骑车肯定是不行，摔了就麻烦了，但是他这山地车没座儿啊。他正杵在这想办法呢，定睛一看这远处不是郑云龙嘛，骑着车慢悠的。

“大龙——”

郑云龙骑过来，“干啥？”

“车，你推着，我抱小宝。”

“那我车咋办？”郑云龙看看马佳怀里的小人儿，“她都四岁半了会走，你让她走，给惯的。”

马佳瞅瞅怀里的人，小丫头故意往他肩头一靠，“不走。”

“哎呀呀呀……你推两个车，我抱她！”马佳把车钥匙甩给郑云龙，“她那小短腿又走不快。”

郑云龙懒得骂马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就变了，变得特别恶心，像个傻逼似的，如果忽略马佳怀里的小孩儿，再看他说话的口气跟德行，更像傻逼了。

“你就惯吧马佳，她都四岁了还不自己吃饭。”郑云龙一只手把着一个车头，“她十四你也喂，二十四你也喂？”

马佳从兜里拿出个大白兔，“锵锵，宝儿，看这啥！”

“糖！”蔡程昱的注意力全被奶糖吸引过去，也不管郑云龙跟马佳你一句我一句地吵。

“她才四岁嘛，你非要她有多懂事儿？”

“反正蔡阿姨说了，别太惯着她了，你注点意，当个有出息的哥哥。”郑云龙说的振振有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车靠在自己身上从裤兜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昱，这儿。”

蔡程昱嘴里嚼着奶糖，半个脸鼓鼓的，“哇，这是什么呀？”

“巧克力。”郑云龙把盒子塞她怀里，“别人送的，我不爱吃。”

小孩子的快乐非常简单，抱着盒子乐，“龙哥真好。”

“好是吧。”郑云龙抿抿嘴，“佳你累不，给我抱会儿，你推车。”

“不累。”

“啧，你他妈的，你下次接孩子能不能不骑车了你个傻逼。”

“操，你说话注意点儿，孩子听着呢！”马佳瞪他一眼快步走开，边走边叨叨，“咱离他远点儿，呸呸呸，咱不学昂，宝儿。”

从那天开始，几个少年的上下学路上就多了一重任务——接送蔡程昱上幼儿园。后来整个幼儿园的老师都说蔡蔡小朋友真幸福，那么多哥哥抢着接。

有回马佳翘了自习课，一路小跑到幼儿园门口，他得第一个接蔡程昱放学。没想到今天老师却让他先留一下，等到孩子们都接的差不多了，才说要跟马佳谈谈。

“其实我也不该跟你谈，我得跟她家长谈，但是蔡蔡的妈妈太忙了，都是老师我也能理解她，所以麻烦你转达，这孩子呢，挺乖，哪里都好，就是不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今天我专门把她跟其他孩子分到一组，没想到，蔡蔡把其他小朋友堆好的积木踢倒了，还动手推了别的孩子，我就想着……是不是家长要对孩子的这方面多注意一些。”

“成，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告诉她妈妈的，我们多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犯错的缘故，小丫头一路上蔫蔫的。马佳有点吃惊，因为蔡程昱从来不是那种会欺负别的孩子的霸道小孩，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马佳没有冒昧去问，牵着人的小手一路走，也不说话。

走了一会儿，明显感觉体力跟不上了，小丫头磨蹭了一会儿停在原地不走了。

“怎么不走了？”马佳蹲下来，“还没到家呢。”

“走不动了…”她委屈的时候小手就团巴在一起。

“行，那你跟哥说说，今天为什么欺负小朋友，为什么把人家的积木弄倒？”

见马佳口气有些严肃，人明显紧张了，低着头嘟囔，“是他先推我搭的房子的……”

“那你应该告诉老师，不能动手推小朋友，知道吗？”

也许是少见马佳这样板着脸，本来就走了一路，平时宠惯了，一下子情绪爆发，扁着嘴看着马佳，眼睛一挤金豆豆就掉下来，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哎呦……哭什么呀……”马佳神情松动，手轻轻给人去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

“…抱……”蔡程昱伸手靠过来，马佳想也没想，把人一下子收进怀里，抱起来。

“哥抱着走，哥抱着走，咱们程昱都是上幼儿园的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就哭了昂。好了好了。”马佳舒一口气，给孩子委屈了，他哭笑不得，只能把教育的事儿先放一边儿，“好了，走不动就哥抱着走。”

小孩儿委屈来得快去得更快，没两分钟就消停了。蔡程昱抱着马佳脖子，吸吸鼻子，稚嫩还带着湿意的声音跟马佳说着悄悄话，“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说我啊。”

马佳乐了，“好，哥以后不说你，但你以后有事儿得跟老师说，不能跟小朋友吵架，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太聪明，蔡程昱避开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你不要说我了，我这么爱你。”

小孩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可是马佳心里哗啦软成一滩，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走不动路了，长舒一口气，但心里乐呵着，个小捣蛋鬼。

“谁教你的，嘴这么会说。”

情绪会传染，蔡程昱感觉到马佳高兴了，猛地扑着抱住他。小孩子的喜欢从不要任何理由，谁陪着她时间久，谁就是她爱的人，半点都不掺假。

part4.二班那个死丫头居然有三个混社会的哥

蔡程昱上小学那年正好遇上马佳他们上高三。几个小伙子忙的昏天黑地，把平时没付出的努力都翻倍补回来。郑云龙一心想考医学院，学的头发都掉了一半，眼圈又青又黑。阿云嘎的目标是政法学院，嗑书能嗑到半夜。马佳呢，一直就想做生意，研究来研究去的，钻研起了数学，要考经管，为此没少被郑云龙埋汰，小学数学考53的人还好意思打算盘。

几个人还算有能力也够努力，高三一年，成绩也算是突飞猛进。只是蔡程昱从幼儿园大班一跃学前班直接上了小学。

还好附属小学离哥几个上的高中也近，放学了就接了妹妹一块儿回去。

马佳好面子，但一听蔡程昱上了小学，毅然决然给自己那辆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山地装了后座儿，阿云嘎个儿高，骑的是他爹留下的二八大杠，郑云龙最有面儿，郑卓是厂里第一个买电动车的，他就骑着他爹的电动车上学。三个人并排，蔡程昱看心情选个座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小不点儿。”阿云嘎今天先来的，他们文科班放得早，“咱先走，一会儿他两放学追上来。”

“嘎子哥，你带我转转嘛。”新学期刚开学，蔡程昱看什么都新鲜，“我还不饿。”

“行，哥带你转转。”

阿云嘎踩着车，把人放在前面车杠子上，为了坐着舒服他还缝了个坐垫儿，针脚粗糙但胜在棉花塞的多，拆了自己一件旧棉袄呢。

下午的街边特别热闹，前边有一卖糖葫芦的，阿云嘎停车，一只脚撑着地，“叔，糖葫芦咋卖？”

“五毛一根。”

“好嘞。”痛快掏钱，拿了根最漂亮的递给蔡程昱，“吃不？”

“吃。”蔡程昱伸手就要去接，阿云嘎躲开了。

“马佳好还是我好？”

“你好～”

“你最爱马佳还是最爱我？”

“最爱嘎子哥。”

阿云嘎忍住嘴角的笑意，脸伸过去，“那亲哥一口。”

眼看妹妹就要凑过来，阿云嘎突然被人勾住脖子强行扯向另一边——是马佳那个招人烦的，“来，来阿云嘎，我亲你一口。”

“滚蛋，恶心！”

马佳笑得不行，把蔡程昱单手抱到自己自行车后座的儿童座里，“小宝今天书发了没，哥给你买了新书皮，回去给你包。”

“发了！”蔡程昱伸手把糖葫芦先递给阿云嘎，“哥，尝一个。”

阿云嘎咬了一个，面带微笑，“算你有良心啊～”

“给哥也尝尝呗。”马佳逗她，“哥也想吃。”

“你要不要脸。”阿云嘎剜了他一眼，“真是臭不要脸。”

两人招猫逗狗，推着车往前走，后边喇叭声儿响起来，马佳嫌弃地看了眼骑车撵过来的郑云龙，“你能不能把你那破喇叭修修，我再给你拿个镲，你再一路敲着来。”

“有得骑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郑云龙看了眼蔡程昱正啃着个糖葫芦 ，不由分说地抢过来吃一个又塞回她手里。

“要吃自己买去！”阿云嘎骂他，“这么讨厌呢这些人。”

郑云龙才不搭理他，冲着蔡程昱眨眨眼，“让哥吃不？”

“让～”

几个人小日子过得平淡又快乐，蔡程昱头一个学期过得特别顺利。到下半学期，小学生的语文课本上多了些看图写话，有一张图片的内容是一个成年男人抱着一个小孩在一起读书——很明显，大多数孩子都想当然得写了爸爸给我讲故事，而蔡程昱这里却有点迷惑，她看别人都写了我的爸爸，可是她想了又想，还是写了我的哥哥。

老师看惯了千篇一律，有个孩子写了哥哥，她很惊喜，“蔡程昱同学写的不错，她写的是哥哥给她讲故事。”这种赞赏本意是让其他孩子不要拘泥模式，可她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心狠嘴贱没良心，后排一个平时很爱闹腾的小胖子像是找到了机会，很大声地喊，“因为蔡程昱没爸爸她才写她哥哥的！我家跟她住一个厂！她爸早就不要她了！”

话音刚落，班里有人哄笑，有人沉默，有人不明所以。他们只顾着表达，还不懂言语对人的伤害。可蔡程昱并没觉得伤心，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没有爸爸就怎么了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她不明白。

老师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很快这小胖子就被叫到办公室批评了，虽然他本质谈不上坏，可这样的言语很难说不是出于恶意。说教的内容千篇一律，双方被叫到一起调解，强迫小胖子说了对不起。

莫名其妙接受了一场道歉，蔡程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课间趴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一阵欢呼。

只见那小胖子右手拿着一把剪刀，左手拿着一撮头发，很长，看这情况是从蔡程昱的马尾里剪下来的。

“你干什么！”

“略略略……”

七八岁的小男孩最有让人火冒三丈的能力，蔡程昱冲上去一脚就把人踹倒，夺过他手里的头发，吓得小胖子魂飞魄散，挡着脸不敢动。

“你真讨厌！”

直到放学蔡程昱都闷闷不乐，这可是她留了好多年的头发。越想越生气，她攥着那一撮长发走出校门，远远就看到郑云龙，那个瞬间，委屈一股脑涌上来，但她没哭，硬是忍着，红眼睛走过去。

郑云龙立马就看出不对劲，“怎么了？你哭了？”

蔡程昱摊开手，一撮长长的头发，“夏凯把我头发剪了。”

“他凭什么？”郑云龙音调都升高了，“他敢剪你头发？！”

“他说我没有爸爸，然后老师说他了，他就剪我头发。”蔡程昱越说越生气，眨眼眼泪就掉下来。郑云龙赶紧把人往怀里带，让小脑袋在他肚子上埋着。

“他妈的……”一瞬间怒气直冲脑门，“等着，臭小子真成没人管的了还！”

等人都到了，听完这事儿一个个怨念极深，本来高三课业压力大，三个人一个个又瘦又高还眼圈青黑，看着就不像好人，一米八的个头，围在一起跟堵墙似的。

“是他么？”阿云嘎指了指不远处正吃着烤肠的胖墩儿。

蔡程昱点点头。

“成了！”马佳几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人拽住，“来吧小胖，跟我走一趟！”

“你谁啊？”小胖子嘴上沾着油，“干嘛的？”

阿云嘎也迎上去，开口就语气不善，“走就行了问什么，再多说一句就让你小子屁股开花！”

小学生哪见过这个阵仗，吓得烤肠都掉了。两个人把小屁孩儿带到附近小花园里，找了个石桌石凳坐下，准备好好教育一番。

“你怎么回事儿？是男子汉么就欺负小姑娘？啊？”马佳先出声，皱眉的样子非常唬人，“还剪人头发？想挨揍了是不是？”

“废什么话呀，手欠的，揍一顿哪都舒坦了。”阿云嘎叉着腿，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怎么？说话！”

“我……我再也不敢了……”

郑云龙带着蔡程昱也过来了，他站站在旁边看起来更有威压，“我看，把他带理发馆，剃个光头，让他也剪剪头发。”

小孩子不经吓，听到这话立马哭了，“哥哥，我错了，我不敢了……”

“你一个男孩子你要保护女生，瞎说也就算了，你还剪她头发！你知道蔡程昱有几个哥吗你就这么狂？”马佳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再有下次就揍你了知道不？”

小胖子点头如捣蒜，转身对着蔡程昱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剪你头发…”声音里带着哭腔，还不敢太大声，听着好笑。

“行了，回去吧，以后可不敢欺负人啊！”阿云嘎推了人一把，从包里掏出个棒棒糖，“不准告诉你妈，不然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放了你了。”

“谢谢，哥哥。”识时务者为俊杰，小胖墩儿拿上糖就跑了，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妈的，太扯了，跑这儿恐吓小学生，真是。

蔡程昱还捏着一撮头发撅嘴生气，马佳把人拉到跟前，哄着，“咱们小宝短头发也好看，那一点点头发很快就长出来了，不难受了昂。”

郑云龙听得翻白眼，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我想吃辣条……”蔡程昱扯着书包带，“还有可乐…”

“哥给买！”说着就拉着她胳膊往小卖部走，“想吃啥你说！”

“你少让她吃那垃圾食品！”阿云嘎在后头喊，“马佳！”

“哎呀阿云嘎你是我妈呀！你烦不烦！”

“你特么…”

part5.哥去哪我就去哪

高考来势汹汹。

为了不影响哥几个学习，蔡梓靖特意叮嘱不许蔡程昱再去打扰马佳他们几个复习。她平时早都习惯了写完作业要溜达一圈，背个小手推开马佳卧室门。

“哥～”小脑袋探进去，“我来啦～”

马佳一看着她就笑，“过来～”

他把人从胳肢窝提起来放腿上，抱怀里问她，“干啥来了你。”

“看看你呗～”她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话的时候嘚吧嘚，门牙带个豁儿，换牙了，“你作业这么难写呀。”

“对啊，你哥脑门儿都秃了。”

马佳给怀里的人扇着扇子，怕她热着，小白胳膊小白腿的晃晃悠悠，手背上有个红点点，蚊子咬的。

“蚊子给咬了啊。”

蔡程昱伸手冲着马佳，马佳啵一口亲在她小肉手上，“这什么蚊子真讨厌，咬我们小宝的手。”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考试了，马佳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他三次模拟考的成绩都稳定，对比往常的分数线，考个财经类的大学问题不大。但他就是莫名焦虑。之前三个人商量过，专业不一样不要紧，得在同个地方待着，兄弟之间有个照应。

他们说好了一起考北京的大学，以后也要留在这儿。

“哥，我妈说你再过不久就考试了，完了你就走了，那你走了谁送我上学啊？”彼时的蔡程昱不到七岁，对离别还不那么敏感，但她总能想到些有的没的，哥哥都走了，她一个人平时找谁玩去。

平日里有几个哥哥带着，她很少跟同龄人一起，玩的朋友也没几个，徒生出几分伤感，在马佳怀里转了个圈，面对面坐在他怀里。

“我不走，我就是去上学，放假就回来，回来就陪你玩。”马佳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的成长历程里，玩在一起的几乎全都是同龄的男性，当年盼着妈妈能给生个妹妹，结果还是个亲弟弟，邻居两边都是男孩儿，这好容易他懂事儿了不在意那些了，生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妹妹。

柔软，可爱，古灵精怪，白白嫩嫩，谁看了不喜欢。

尤其她还缠着你，叫个哥九曲十八弯。

蔡程昱习惯在他怀里累了就睡，靠着打盹儿。他手上给人扇着扇子，一只手抱起来。

也不知道为啥不好好吃饭，又瘦又轻。

马佳把小孩抱出去，拉上门就碰上郑云龙。

“睡了？”

“估计困了。”马佳侧头看，蔡程昱趴他肩膀上睡得挺安分的。

两人站在楼道里看着晚上的天，盛夏的夜星光点点。

“你说，咱走了小宝怎么办？”马佳拍着怀里的小孩问道，“总觉得这么久了，有她整天烦人习惯了。”

“能怎么办，又不能带着她上大学去。平时多回来看看呗，反正都在北京，咱们三个换着回来，一周一个人。”

马佳自己也觉得挺好笑的，三个大老爷们，被这么个小丫头整天拿捏的死死的。

“放回去让她睡吧。”郑云龙朝着马佳摆摆手，看他抱着人转身又伸手捏一捏蔡程昱的脸蛋，“这睡得……”

“别把她弄醒了。”

“哪那么娇气。”

马佳把人抱回自己屋里，蔡阿姨要给她学生补课回来比较晚，只能给人安置在自己卧室。

刚刚放倒，蔡程昱就迷迷瞪瞪地睁眼了，“哥…”

“睡呗，怎么醒了…”马佳手里给她摇着扇子。

“我刚刚梦见送你上学去了……”她揉着眼睛嘀咕，“哥，你要去哪啊？远么？”

“北京，哥每周都能回来看你。”

蔡程昱咧开嘴笑，“等我考大学，也去北京，哥去哪我就去哪。”

马佳笑着拍她，心里甜丝丝地，“行，没白疼你。”

——————————————————————

马佳你这是偷塔！迟早得有两个伤心哥哥！